林木:从传统中突破与创新--评何水法的中国花鸟画艺术

2016/7/25 22:09:58      来源:北京当代艺术研究院

    在当代中国画坛,的确有着某种两难处境:或者是继续着传统的程式,传统的审美习惯和标准,传统的工具和材料,这种较为保险的做法较易受到展览中评委们的肯定,也有相当的群众基础,甚至,也可能有画商光顾,卖个好价钱。但沿袭着与传统大同小异的面貌,要在成千上万的也是大同小异的、甚至技巧也可以是不错的“国画家”们中树立起自己鲜明的个性十足的艺术形象,却是相当困难的事。尤其是要在各类条件大体不变的情况下有较为突出的新意则更困难。另一类画家则以打破既有的传统程式、审美习惯,乃至改变工具和材料,试图立足于民族绘画的一些基本的因素,大刀阔斧地改革中国画。但对这些画家的学识、修养、胆就提出了很高的要求,非此而不可能在真正的中国画改革上闯出一条扎实的能经受历史考验的独特之路来,尽管掉花架子,逞怪炫奇,徒务新奇以唬人倒也容易。这条路子,新则易新,但容易怪诞。综观现当代中国画坛,大致可分为这两大类。两类中又都各有其杰出的代表。前者可以齐白石、黄宾虹为代表,后者可以林风眠和泼彩后的张大千为楷模,而当代画坛风云际会,波谲云诡,中青年一辈画家或精研传统,欲以功力胜人;或变革观念,时出奇兵,以新标高;更有搬来外国东西“狐假虎威”者;当然,综合多种因素而出以创造者大有人在……  

    以此画坛背景去看何水法先生的花鸟艺术,或许会有个更准确的印象。
  
    何水法先生应该说属于那类知难而进,硬是要在传统绘画的范畴内闯出一条新路来的人。何水法的花鸟画属于由明代末期陈白阳、徐谓开其山的水墨大写意花鸟画一路,当然也是此后比之山水画逐渐占据上风的文人花鸟画一路,这是一条可以从陈白阳、徐谓、八大山人、扬州画派李蝉、李方膺及清末吴昌硕集其大成的海派诸大家一直数到现代的齐白石、潘天寿等的大师辈出,才济济的道路,也可谓拥挤而难行之路。这基本上又是一条讲究文人素养,以笔墨的功夫为主,诗书画印结合,程式化颇为分明的有着较为确定的艺术标准的道路。唯其如此,要在这条路上独树一帜又何其难哉!何水法先生的花鸟画的确比较多地属于这种文人花鸟画范畴。在这个领域,何水法先生无疑应属佼佼者,他有着较强的笔墨功夫,把各种关于笔墨的优秀评价加之于他的花鸟画应该是不会错的;他又有极好的全面的艺术修养,诗、书、画、印诸般皆精,这在当代中国画家一辈当属少见,大有江南才子的气度;其画讲究意趣,文气十足,这在当今文化尚且不足,奚论修养的同辈中更是翘楚之才…… 如果说,这些需要花费长期的修炼方能得到的长处已经可以让一位画家有其立身之本,那么、作为一位名家,或者,更准确地说,作为有创造的能独树一帜的著名画家来说,这就仅仅是一个应有的基础。作为真正的名家,还应该有其独特的不可取代的个性表现之所在。而何水法先生的花鸟画本来是有着这种一望而知的个性特色的。这个特色,我以“雄秀”二字概之,以“雄”而称名者多矣,这几乎就是当代风气,为称其雄,画法愈来愈放,愈来愈野,画幅也愈来愈大,大到美术馆难于陈列。放、野、大好办,中下才智的人都不难办到,但是要在放中有收,野中有雅,雄中有雅,雄中有秀就非才气横溢具上智之才者而不能。  

    何水法的花鸟画的确有一种雄强大气的气概。他的用笔尽管仍偏中锋,但却并非吴、齐、潘那样较为严谨的书法中锋,而是多用枯笔,多飞白,多“毛”,这是一种或凝涩顿挫,或迅疾飞扫,多牵丝露白,呈现巨大力量和强悍气势的个性化用笔方式。比之同样用枯笔讲究“毛”、“涩”的典型的“四王”用笔来说,后者仍然气韵平和、中庸、有板有眼,而前者显然多了若干气势、力量、强悍乃野霸。这无疑是其“雄”风之所在。然详视其用笔,何水法又极尽变化之能事,我们很难在其画的任一局部找到一以贯之缺乏变化的笔线。一笔之中变化无尽,笔与笔间变化无尽,这就是一种精微的安排、细腻的处理,耐人咀嚼的艺术魅力,当然也是雄中含秀之所在。或许,这种强悍大气而又以雄为主,雄秀兼之的用笔,也的确突破传统文人画那苦涩的叹苦嗟卑的传统型个人情结,,而带上了某种如火如荼的现代情感色彩。  

    就“墨”法而论,要说何水法诸般墨法皆精,也决无夸张溢美之嫌。但我认为,水法先生之“水法”则犹精。的确,水法长于用水,他往往大泼其墨,而水意盎然。他更多的时候似乎是以泼色去代替泼墨,他的泼也是水意点浓重,而且,与其虎虎生风的强劲用笔相谐和,他的泼墨与泼彩也同样有一种翻江倒海飞云播雨般的淋漓痛快气势。他的泼墨泼彩往往由于含水量大,而呈现某种淋漓朦胧之状,尽管何水法精研过宋画工笔、也长于花卉写生。但他却一任情绪的宣泄,在“泼”中取气取势,而弱化形似的准确。这种大“泼”其墨其彩之法显然是使其“"雄”风依然。有趣的是,尽管何水法的大写意花卉并不斤计汁较相似,但其“水法”却极为讲究。色、墨、水的干湿浓淡变化安排,色墨在形态和色相墨相上变化多端的水痕色迹墨印的交错、重叠、嵌合、渗润,都给这种泼辣雄肆之风增加了几许细腻与精微 。 尤其是那大量色彩的泼洒与点垛,那明艳的迎春的嫩绿,金桂的金黄,红枫的赭红,牡丹的燃烧的红花,金黄的花蕾和明丽的绿叶,却在一片淋漓恣肆的泼墨泼彩中凭添几多妩媚。值得强调的是,何水法先生的花鸟画这种雄肆之风还得力于他的别具一格的构图。传统花卉画多为折枝式,或一枝独秀,或二枝交叠,或三枝穿插,画面讲究虚、空、白,所谓计白当黑,所以简洁、空灵者多。但何水法的花卉画结构却有突出的个人特色,可称之为“丛生式团块结构”。他的画并非古典式简洁的折枝式,往往以密集丛生的树干、花枝密密丛丛地或上或下,或左或右,直楞楞地扑向画面,然后又舒枝展叶着花,朝四面延展铺开,构成占据绝大部分画面的 一大团团块结构的花丛或树丛。这种与传统结构大相迳庭的现代花卉画结构,充满着坚实的团块的力量,又有着分明的向四方扩散的张力。这当然又构成了一角度的雄肆之风。自然有如何水法对笔墨色水的精微处理一样,他的这种雄放的结构同样有着精微的处理。由于何水法十分注意结构的虚实关系――这本身就是他熟捻的传统章法分章部白的手法,再加上他大量使用明快的色彩,这种浅色度的色彩和深黑的墨线、墨块之间除了可以共同构成团块之外,同样也可以构成因色度而分明的虚实关系。这种聪明的做法,使其结构因坚实的团块而新颖,又因此而和传统章法保持着审美情趣上的联系。  

    何水法先生在传统文人画基础上的创造是令人饶有兴味也颇具启发性的。他继承了文人画的从审美到形式技法的许多重要的因素,又对其进行了若干或大或小的改进,使这种古老的绘画样式在表现当代人的情感和情趣上再现出迷人的现代魅力。历史是在承传与变革中前进的,何水法先生对文人花鸟画的变革与再创造,则对传统绘画的现代转化之可能提供了一个有力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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